“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又到香港去了,船到的时候是深夜,而且下大雨。我狼狈地拎着 箱子上山,管理宿舍的天主教尼僧,我又不敢惊醒她们,只得在黑漆漆的门洞子里过夜。风 向一变,冷雨大点大点扫进来,我把一双脚一缩再缩,还是没处躲。忽然听见汽车喇叭响, 来了阔客,一个施主太太带了女儿,才考进大学,以后要住读的。汽车夫砰砰拍门,宿舍里 顿时灯火辉煌。我趁乱向里一钻,看见舍监,我像见晚娘似的,赔笑上前了一声“Sister”。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说:“你也来了?”我也没有多寒暄,径自上楼,找到自己的房间,梦到 这里为止。第二天我告诉姑姑,一面说,渐渐涨红了脸,满眼含泪;后来在电话上告诉一个朋 友,又哭了;在一封信里提到这个梦,写到这里又哭了。简直可笑——我自从长大自立之后实 在难得掉眼泪的。”
这是张爱玲对于香港的记忆,清晰而隐晦。这种清晰而隐晦的记忆,仿佛是校园里的 生活。而我在学校里,总是喜欢将自己隐藏起来,窥视着,冷眼又莫切的关心看着校园里“动 荡的岁月”。
记得刚上学时,我还觉得上学挺好玩挺新鲜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对学 校的生活颇有反感,尤其是上三年级后,作业量和大大小小的考试剧增,弄得我消化不了, 为此还想不再上学了。家人知道了我的可怕想法,想尽办法讨好我,说尽了上学的好处,还 给我买这买那。在家人的连哄带骗下,我乖乖地上学,好好地念书。就这样,我被繁重的学 习任务“统治”了整整十年。
记得今年为了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各种大大小小、形形式式的测验,老师发下的试 卷、练习更加是数不胜数。那些试卷和练习放在一起,我的课桌都快支架不住了,整张桌子 都成了书本的“阵地”!书堆满了抽屉,又在课桌上堆积如山,我写字的地方只有200 平方厘 米左右的面积。那些作业、练习、试卷,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天天做,夜夜赶,都总是做不 完。
回到家,生活被考试打乱了节奏!拿起这本书又放下,拿了那本书又扔掉。干这件事 想那件事,干了这事忘了那事,到头来事事无成。就连吃饭、作息的时间和习惯也乱了一套, 最终成为了那个等家人都快吃饱了才开始吃饭,而又是第一个吃饱的人;成了那个等家人都进 入梦乡后才蹒跚地熄灯休息,而第二天又是第一个摸黑爬起床的人„„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初三这一年来是怎么硬撑下来的,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产生了无数 次放弃的念头。可是,我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考上了市第一中学。但是我却丝毫没有兴奋 感和成就感,反而有一种惘然的失落感——我不知道高中的学习生活如何,但是,我却感受 到一种莫大的残酷和黑暗的生活——市第一中学高中的学习生活,有点儿不堪设想!写到这里, 突然间,我深深地感受到一种惘惘的威胁。我知道应试教育不是乱世,亦非战争,何来威胁? 但我却总会在睡梦中惊醒。看着窗外沉沉的夜空,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恐惧,头顶仿佛是无底 的深渊——暗夜仿佛升腾起对高中三年生活的忧虑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