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画帘珠箔,惆怅暮烟垂。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临江仙愿携一张绝世的琴,只为给你奏一首旷世的华胥引;愿铺一纸无瑕的宣,只为给你挥毫一幅迷离的洛神赋;愿擎一把挥天的剑,只为给你辟一条通向彼岸的路。
世人都说,你书的是淫词艳调,如桃花般俗媚。而在我心中,你是那灼灼桃芳,却有“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浩荡胸襟,你是那春华竞芳,却又似“水做的女子”,全无“泥做男子”的粗俗脏癖,是天然一段真性情。蕴藏了江南的温吞,却不失男子气概。
最是一块天然的璞玉又好似那潺潺的山泉凛冽甘甜兀然的飘落眼前
轻嗅到岁月的纹路是枫叶抑或是秋天浅浅地到来静静地离远
放不下的缱绻深情剪不断的乱世情缘
相守亦是缘何生埋怨壮气蒿莱挥剑苍天又是一场风雨一世葳蕤半生生离死别
时光总是如潺潺的流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条横贯金陵城的苏州河,何时由浓妆变了淡抹,那曾萦绕着她的满身琳琅,又在何时褪去了色彩。那曾伫立于苏州河畔的那个人,那白衣飘飘,衣抉翻飞的少年,也不知何时,模糊了面目,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好似一场凄迷的梦魇,何时,亡了国,何时,没了家,何时,只剩这历经沧桑的面目,和一颗伤痕累累的心。独自凭栏望,这河山,是那么的陌生,被勾勒的是北地的粗犷,可为何,眼中丝丝点点都是江南,江南的风,江南的雨,江南的绝世风情,还有江南的你。
暮色深浓氤氲的团雾沾湿眼眸最后回头说声再见可破却天堑都无法再见
教坊离歌在奏响江山不复希望只是那藏青色的孤坟还有谁记得在清明的雨后放上一束雏菊写下一首挽词祭奠最终的结局
曾有的莺歌燕舞,曾经的软香相偎,曾有的心手相牵,为何现在都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宫殿,只剩下,泪眼滂沱的“呜呼哀哉!”。为何?为何?一颗不羁的心,一阕温润的词,换不来金陵的平宁。一纸“乞援师表”,一片哀求苦心,换不来归去的宋之铁骑,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联不朽挽词,换不来回眸一笑的娥皇。
终是要这样离别了,过去已成过去,未来却像是永远无法到来。褪下精致的华服,从此告别家乡。百步开外,蓦然回首,好似又听到了那银铃般的笑声,又听到了麟儿仲宣的一声“爹爹”,又看到了满寺桃花开。回头,踏步,上路。一条北上的路,一生凄苦。所有的潋滟回忆,在光阴飞逝中,模糊了色彩。只剩下了,不堪回首的痛,和那人绝美的笑容。
是谁默默勾勒黛青的眉是谁轻轻盖上精致的奁是谁将箱底艳绝的罗衫掩埋霓裳羽衣舞曲静静奏响跳舞的人却未显芳踪
泪眼滂沱淇水汤汤
告别繁华的金陵一生最不愿揭开的梦
从此不悔
还好我们曾在这滚滚红尘相遇一场
周庄梦蝶,望帝啼鹃。捕蝶的梦,总有破灭的那一天,望帝化的杜鹃,依然唱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可如何归去?哪能归去?“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已是李违命侯,不再是金陵之主,已是亡国君王,不再是南唐国主。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多希望这能只是一场悲伤的梦魇,能不曾是南唐后主,能不曾是被才气逼人却心怀不轨的冯延己,和才华突出却心高气傲的宋齐丘夹逼的无助皇帝,能只是从嘉,那个安静的居在寺庵,看“山寺桃花始盛开”的煜儿,能只是那个立于世外,看世事默然变迁,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迁客骚人。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
本想,就着这一盏烛光,读完这百世芳华,可惜流年造化,偏生给以一室灯火通明,又夺走,连烛光都不愿给予;本想,品着这一庭桃花,抒完这旷世名句,忧愁风雨葳蕤,独独赠与金粉世家,又罹难,连桃花都不愿给予;本想,赏着这一卷古今,看破人世浮沉,哪道树犹如此,豪然赏赐楼阁古籍,仍夺取,连残卷也被人夺去,如此凄迷。
我愿用这一世荣华换一支清浅的歌一座湖边木屋一壶寻常的酒和一个生生世世的人
我愿做一世的鱼只为懂得水的悲伤
我愿做一生的树只为明白草的梦想
我愿做一世的蝶只为懂得花的希望
可是我是王只能用一世悲怆换一生苍凉
山寺桃花还在盛开,通向城镇的路还蜿蜒徘徊,远远瞭望,一片粉白,璀璨的,耀眼的,像是谁的梦境,笑脸相徠,而过去的一切,也终究不会再重来。回首萧瑟,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